纯真年代
作者:金莲
这个假期,我在家中。家里的猪鸡狗都归我负责。爸妈则在大棚里忙着蔬菜。
我做完所有事,还得给爸妈做饭,他们太累了,我能分担一点就分担一点吧!
家里还有奶奶要照顾,她很老了。每天坐在屋檐下,用半瞎的眼睛看我干活。我做好饭,先盛好一碗饭菜,端给奶奶吃。奶奶用干瘪的嘴咀嚼着,我也吃了饭,我把爸妈的饭菜用纱网盖好。
我可以出去玩一会儿,同村的钟林哥和雪娥姐还有国庆弟弟约好在小溪边等我。我到了溪边,他们果然在等我。
他们在小溪里抓鱼,一摸一个准。我和雪娥姐姐在串鱼,准备烤了吃。溪边的石头砌了一个圈,把柴草放入点着火,把串好的鱼放上,就可以烤了。
我们不停翻面,把鱼烤熟。大家围着吃起来,味道不错,没有咸味,是甜的。
溪边有许多野花,有开*花的蒲公英、开紫花的丁香、还有野生的大丽花。绿草配野花,好看极了。
钟林哥说:“我要去深圳打工了,我哥说电子厂招人,叫我跟爸爸去找他”
雪娥姐也说:“我妈叫我去城里找姨妈,学做衣服”……没等他们说完,我叫起来:“你们都走了,以后没人陪我玩了”
大家都沉默了,许久,雪娥姐说:“过年可以见到我的”钟林哥也说:“中秋节也行”
“我们都是好朋友”我说,说完,大家都哭了。
过了一会儿,雪娥姐说:“我该回家了,不然我妈会骂我”说完就走了。钟林哥也说:“我该回家烧饭给爷爷吃了”说完也走了。国庆弟弟说:“我得回家教妹妹做作业了”说完也走了。
溪边只剩了我一个人,我木然地看着溪水,嘴里喃喃地说:“我该回家干活了”
回到家,满桌狼藉的碗筷,爸妈吃过饭又下地了。我赶忙洗了碗筷,忙着去割猪草,我背着箩筐,在田边地头沟边到处割草,什么灰灰菜、解放草、野芹菜都是喂猪喂鸡的好材料。
割了一背草,回家还要剁出来。剁成碎的,拌上米糠,就可以喂了。我还加了一点盐,让我家的猪和鸡吃得更香甜。
然后我泡了一壶茶,倒了一碗给奶奶,还问她要捶捶背不?奶奶喝了半碗茶,点点头。我不轻不重地给奶奶捶背。她半咪着眼,很享受的样子。
之后我又做饭了,家里还有几个鸡蛋,我用番茄来配,既开胃又下饭。饭煮了一锅,用电饭锅煮的。坛子里捞点咸菜,就是简单的一顿饭了。
我还不想吃饭,我问奶奶饿不饿,她摇摇头。我就念书给她听,还唱了几首歌,奶奶夸我唱得好听。我心里乐开了花。
后来实在等不了爸妈回来,我和奶奶就先吃了。又过了一会儿,爸妈终于回来了。一坐下,就瘫了。我把饭盛好给他们。
我又烧了一锅水给他们洗脸洗脚,他们夸我真懂事!天,已经黑了。不能去找小伙伴们了。我想我该看点书,我看的书很杂,只要觉得有意思的书我都看。其中也有外国作品。
我看到半夜,正想睡觉。无意间听到爸妈的谈话“闺女很听话,就是挣不到钱”“我看,家里再养几头猪吧,一头猪能卖一千多块钱呢”“好吧,睡吧,就这么定了”
我的泪水流下来,是的,我舍不得离开奶奶,她年纪大了。以后,我会更加卖力地干活来养家。我闭上眼,很快熟睡过去……
天亮后,爸妈喝了早茶干活去了。我忙得团团转,把饭煮上,遛狗,又忙着割猪草。割完回来,又给奶奶洗脸,扶她上厕所。又剁猪草喂猪,忙完,人动都不想动一下……
吃过饭,我照例要去溪边赴“约会”他们都在,见我来了,大家很高兴。钟林哥宣布:“我就要去深圳了,也许明天或是后天就走”
大家都很惋惜,我们采了许多野花,送给他。钟林哥很感动,眼泪在他眼眶里打转。我们大家围抱在一起,都哭了……
许久,钟林哥一狠心,撇下我们,飞快地跑走了。大家抽抽嗒嗒地各自回家。我回到家,发现奶奶不太对劲,她靠在常坐的屋檐下,见我回来,一句话都不说。
我轻轻喊了几声:“奶奶,奶奶……”她也不答应。我慌了,大叫着跑出去喊人,邻居们听到了都出来了。我又跑到地里喊爸妈。
大棚里的爸妈,干活干得汗流浃背,听说奶奶不好了,丢下手里的活计就往家跑。我一边跑,一边心如刀割,奶奶可要挺住,我不想失去你!
我家已被邻居们包围了,爸爸挤过人群,见村卫生所的小王叔叔在给奶奶看病。小王叔叔给奶奶挂了吊针,他说:“是急性肾炎,还好发现及时,不然就没救了”小王叔叔又留了一些药,交代清楚怎么吃,就走了。
这夜,一家人都没有睡,守着奶奶。吊针一瓶吊完,又换另一瓶。半夜,奶奶醒来了。我和妈妈赶忙服侍她上厕所。
奶奶说:“我又拖累你们了”一家人全哭了。妈妈说:“妈,看您说的,我们希望您多在几年,多陪陪我们”我煮了稀饭,给奶奶端上。
奶奶吃了一碗,又睡了。一家人守在床边,寸步不敢离。天亮了,小王叔叔又来了。他把吊针拆了,用热毛巾给奶奶敷手。
小王叔叔三十好几了,还没有媳妇儿,真可怜。他一表人材,医术精湛,附近几个村没人不夸他的。我觉得我应该经常去卫生所看看他,给他送点蔬菜什么的。
雪娥姐姐来我家了,她送点新鲜玉米来,她对我说:“钟林哥哥走了,没见你去送他,很难过”我心一痛,可是人已经走了。
雪娥姐姐看了我一眼,接着说:“钟林哥哥叫你等着他”我的眼泪止不住流出来……
后来,雪娥姐姐去了城里,国庆弟弟也离开了村子。只有我,依然默默坚守着我的家乡,回忆着我的童年,我的纯真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