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灰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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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诗刊年7月号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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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7月号目录

尖锋诗人

杨典的诗

蓝蓝的诗

译诗

*灿然译:保罗·策兰的诗

柴春芽译:德里克?沃尔科特的诗

超级文本

高星:疗伤(节选)

诗合院

雷文(诗二首)

臧海英(诗三首)

张常美(诗三首)

赵小北(诗三首)

郭新瑞(诗三首)

君儿(诗三首)

大窗(诗二首)

*钺(诗二首)

黑瞳(诗二首)

王猛仁(诗二首)

楚天舒(诗二首)

苗银芳(诗二首)

王唯(诗二首)

青海(诗二首)

方怡(诗二首)

清小欢(诗三首)

冀北(诗二首)

初见(诗二首)

桉予(诗二首)

夏薇(诗二首)

李跃平(诗二首)

李二猴子(诗二首)

简兮(诗二首)

*双全(一组)

编者按:杨典早年的诗烟火飞扬,意象诡谲。相比之下现代的诗歌更散文化,也更加自由。他随手拿来一个词语,一个观念,都可以击碎,都可以长出一朵奇诡之花。然而我觉得杨典的作品更应该整体来读,他的诗歌、小说、随笔、音乐、艺术合成了一个独特的语言王国,异端的思想王国,或者可以将杨典的所有作品都当作诗,一个在生活边缘点化语言丛林的人。(老贺)

诗人简介:杨典(—),作家、古琴家、画家。主要出版作品:《狂禅:“无门关”镜诠》()《孤绝花》()《肉体的文学史》(台版)《打坐》()《随身卷子》()《*斧集》()《懒慢抄》()《鹅笼记》()《恶魔师》()《琴殉I:隐几长啸录》()《琴殉II:弹琴、吟诗与种菜》()《麻醉抄:少年诗、旧火及其他》(—)《花与反骨》(—)《禁诗》()《七寸》()《女史》()古琴演奏专辑(双CD)《移灯就坐》()画册《太朴之骸》()等。

杨典的诗

黑是最深的白

铁很美,就是暮气重了点

在印度,性欲是最卑微的小事

从未见过面的两人

也能为对方流泪、殉教

生活平庸,博学便可耻

读书也见不得光

只有恋人能拦路抢劫

美国是弯曲的

她笔直如夜

黎明即占领她腮颊的鞭刑

黑就在白的外面

和里面。她是可以从侧面打开的铁

、5、2

大象

我的过去是一头大象

我一直骑着它,用鞭子抽它

但又不知往哪里去

大象并不是大象无形

这世上也有太多的人

在制造实心球

并拼命抽打屋顶上奔跑的猪

我与他们不同

他们编织栅栏,而我只破坏

他们不断解构自己与一块凹陷处的关系

而我只对太阳认输

我只考虑如何能让大象

从锁孔里穿过去

我的过去是一头大象

我一直驮着它

出门,宛如背着整个天空行走

肝胆行险路

无能思文学

说不清人间多少伤心事

与心中无事。如那个跳楼的人

也有他的大象吧

他会不会就是从大象背上

跳下去的?

或者倒过来看:跳下去的正是大象?

万象升平时,跳下去过那么多人

遗憾的是大家竟不知道

遗憾的是我无限的过去只是一头有限的大象

但我却没有跳下去

我一直与它推手、掰扯或角斗

我步履蹒跚,可耻的獠牙

也始终顶在每一个我爱的人胸口

反正无论怎么做

人最终都会后悔

大概只有后悔才是人生第一经验吧

我与大象始终不能互相驯服

、5、12

不写

人过四十八,写作有禁忌

如:生病不写,自杀不写

非正常死亡不写

战争、革命与瘟疫更不能写

不吃花椒的人不写

吃过人的人不写

出了名的不写

喝水时,喜欢端着杯口旋转

寻找干净之处再下嘴的那个家伙也不写

结婚了的,不值得写

互相折磨的,不好意思写

那些影响全人类的大事当然不写

看孩子哭则舍不得写

野鹤无粮,天地并不宽

写作本就是一件很狭隘的小事

那写什么呢?总的来说:

人什么都不该写

写什么,就曲解了什么

比不写更厉害的

是不说。如东瀛古人之恋

最讲究的便是默默地为对方去死

但什么也不说,从不表达

也不留下任何遗嘱

甚至死去多年后

对方都不知道世间还有这么一个人

待知道时,那爱与死

已在伟大的忘记中并驾齐驱了

不写与不说比起来

显得小巫见大巫

故绝望之下还不如乱抄几句:

“动物园作为观察人类的窗口要胜过修道院”

“点、线、面永远不能理解还有体”

“我见过八旬老人躺在病院中仍痛苦地喊‘妈妈’”

“说即后悔,做即毁灭,一切都是反的”

、5、9

农历诗

他撕去。我把我撕去:只剩他

雨水,红日子:立春主义

一页页,纷纷落下;

吉凶交替。也许活了下来

也许早晚死去

红数字:一个又一个,看不到节气

万众欢乐的日子,被我一个个撕去

我撕去。他把他撕去:只剩下我

我们越来越少:日子减日子

这数的古书,只读一次

草民的草图是,废纸般的一生

一日少于一日,宿命于衣食

谁撕去。我们把我们撕去

每天都像最后一日:它是谁的日子?

只剩下我们——却不是我们的

.北京

芝诺尺牍

滚烫铁锤

曾在空中将飞鸟

砸碎

你始终不能抵达昔年夏天

不能抵达老之将至

肉食者鄙

为何南方有嘉木

西方、人群与我则只有麻木?

蚊虫死后

谁为这一滴渺小的血作证?

秒针不动

热移动

风,期期艾艾

强迫我关心

红缨枪、手表与策兰

而非沙门良宽

热移动

恶就移动

街道、房屋、墓碑及枕头也都会移动

17岁更会随时跟着49岁

到处移动。我的宇宙

根本塞不满一听午餐肉罐头

此地花香铜臭

令恋人吐舌

床在门外

门在镜中

夏天的少年芝诺始终在清朝山林里骑牛

射箭、养鸟、抄写尺牍

他的移动即一动

不动。为此他不得不

终日去读一本早已过时的

描写运动的书

抱歉,我喜说脏话

喜把秒针掰弯

一壶浊酒喜相逢

却始终不喜见美丽新世界

晚霞的猪群破窗而入

、3、1

第一沉思

世界三寸亭涧水,一尺小山秋

请问瓦努阿图在哪里?

古越俗言:“猫为妓女所变”

也真是鸡蛋对不起筷子

矮子最怕夹舌子,人到五十岁

都懂:最没意思的是原子

为何僧侣的拳头难敌*阀的屁股?

这要去问骑驴的中国人

最好的剖腹者不会出生在熊本

最坏的事则离不开鸡林*

一种文明必须排斥另一种文明才算真文明么?

我与所有文明都保持着野蛮的距离

但“我是如何被卷进现实这项大事业中的?

我为何应该被卷进来?谁把我卷进来的?我有话对他说”*

只有蓼儿洼中的海德格尔才爱虚构第一沉思

恋人,你还年轻,应该去抢劫

、7、7

注:第一沉思,为海德格尔《哲学史:从托马斯-阿奎那到康德》中对笛卡尔哲学的研究术语之一,还有第二沉思与第三沉思等,但可以令人想起亚里士多德的“第一哲学”(形而上学)。鸡林,古代指新罗(朝鲜半岛),亦泛指佛寺。末段引语,见克尔凯郭尔的《重复》。

猪肝

“温斯顿,你有没有想到过,最迟到年

没有一个活着的人还能听懂我们现在的谈话?”

——乔治·奥威尔《》

狂犬吠影,树则庆祝潦倒

图像是被碾轧的预言

他老后,喜对少女谈论臭味

弯腰看脚趾远如伦敦

遑论“三十年后,再与二十棒”*

马尾慢,马齿可等不及

肥遁者到岁数还能吃猪肝么?

如“地球浑一,则中外之变定”*

几加几等于几已不重要

重要的是隐几长啸

色情苦胆降解了汽油派哲学

唯写作是他冲锋的零

为尊重潜艇、山林、英语与绣花针

一〇五岁的老叟温斯顿在罐头中捍卫性欲

故人凋零,爱也记混了

他数不清铁中还有多少云

、7、30

注:“三十年后”为宋僧石霜楚圆句。地球句,见谭嗣同《石菊影庐笔识》第三十六;马齿猪肝句,则见该书第四十七则所引灞桥题壁之诗,所谓“自怜马齿加新岁,太觉猪肝累故人”,谭谓“诗皆佳,惜不得其姓名”。另,据小说《》开篇中主人公温斯顿·史密斯为39岁,故到年时他应已是岁之人。

恶的晶体

善必絮叨,恶常无言

平庸者才爱写作

公园里有一人正手提塑料袋

用额头切开一台机器

儿童嬗变,老人喜重复

肉体已成半导体——恶的晶体

你是我的齿轮,器官疯狂转动

汽油也是拿来痛哭的

说什么“我岂有工夫为俗人拭涕耶?”(懒瓒)

未必。有种你便后也别擦屁股

哪来如此多的静?

静是羊奶煮羊糕

话变少了,不过是人稍变坏了

最坏之人则完全不说话

他只把一枚钉子秘密地钉在大街上

抽打皮蛋,世界就不动了

、8、21

庆祝偏见的人

庆祝无意义,庆祝哪里都找不到你

庆祝偏见、荒谬与虐恋

庆祝今晚不会被我

理解的每一个人

以及他们对我的不理解

为了抢劫一段她著名的冷漠

我要把古书、*刺

和这一代作家精心穿戴的猪皮

都放在火上烧烤

为了缔造一种我们两个人互相一想起来

就会感到难过的社会科学

我以头撞柱,拿前额为忘记干杯

无论你在街头、口头还是心头

我都从不会改正一切为我带来渺小痛苦的伟大错误

为此,我也宁愿被一切所忘记

庆祝零道德,庆祝一切都不是你

庆祝缺点、色情与对不起

庆祝被拒绝,以及在被你拒绝之前

我已立刻收回了我的爱

因此逃过一劫

立夏小悖论,麻木大流行

写这首诗的作者从来就不承认他是一个诗人

而读这首诗的也从来不会读到

我的本能与本义

你因过于痛苦而在打电话时没有话说

并否定是自己发明了这痛苦

甚至否定打过电话

但谁知道十年以后你会不会

对自己又否定一次?

快乐在于大失败、心太硬、好话不说第二遍

快乐在于世界之门已在我与你之间

哐当一声关闭

庆祝我们都没有钥匙

庆祝野兽变家畜

庆祝放声痛哭时皆无泪可流

庆祝爱也会死,而我们则会活下去

继续庆祝万事不关心吗?

不,始终庆祝岂有此理

、5、4

蓝蓝的诗

编者按:蓝蓝这个名字很普通,但她的诗却十分独特。常常有出人意表的句子技惊四座,忍不住读下去。“那么,脚会知道你的后门。那么,眼会看到倒扣的碗。”“我不想——我不愿生活在谎言中。我的心反对我这么做。”

为什么会这样写,转了几次弯后,明白了诗人的苦心:嗯,她是在试图接近本质的文字。(殷龙龙)

诗人简介:蓝蓝,原名胡兰兰,年12月出生于山东烟台,专业作家。年毕业于郑州大学新闻专业,中国人民大学第二届驻校诗人。出版诗集有《内心生活》《睡梦睡梦》《唱吧悲伤》《世界的渡口》《从缪斯山谷返回》《河海谣与里拉琴》等。

矿工

一切过于耀眼的,都源于黑暗。

井口边你羞涩的笑洁净、克制

你礼貌,手躲开我从都市带来的寒冷。

藏满煤屑的指甲,额头上的灰尘

你的黑减弱了黑的幽暗;

作为剩余,你却发出真正的光芒

在命运升降不停的罐笼和潮湿的掌子面

钢索嗡嗡地绷紧了。我猜测

你匍匐的身体像地下水正流过黑暗的河床……

此时,是我悲哀于从没有扑进你的视线

在词语的废墟和熄灭矿灯的纸页间,是我

既没有触碰到麦穗的绿色火焰

也无法把一座矸石山安置在沉沉笔尖。

活着的夜

居然,居然依旧美丽……这

眼前的夜。茉莉花叶子簇簇的夜

一双刺瞎的眼更清晰地看见--

伤害祝福它!

受苦的人不会是一尊神。

人间没有台阶

而我将忘掉这一切。

我呼吸这活的夜。如此缓慢

搬动光明之词的黑暗。

又一次分娩:对于任何人

那松开的愤怒。

我试图理解:在一双错乱的手掌下

多出誓言的那部分并未

隔着人的心脏被它触摸。

我俯身嚎啕仅仅是因为利刃

而生出了盔甲!

听写

他说:来吧,让我们听写这世界

就在这里,深深垂下头

你看到荒寂无边的野草

它们是牵牛、灰灰菜、泽漆,

是车前草、苍耳

是马齿苋、飞蓬和白茅

是蓬勃杂乱又俨然有序的生命

这其中的任何一棵都能拯救你

尤其是墙边老去的那一棵

尤其是被虫子咬得千疮百孔的那一棵

悲伤

那么,脚会知道你的后门。

那么,眼会看到倒扣的碗。

你用耳朵唱。你用歌声哭。

你用死在其中的脸微笑。还在笑

多么美,九月正在枯萎的树。

坦白

我不想——我不愿生活在

谎言中。我的心反对我这么做。

我的手也反对,它似乎戴上了

铁手套,并且再也摘不下来。

面具长进肉里,沉重而冰冷

没有比它更丑陋的表情。

我骄傲的私处感到恐惧,它将失去

它的美妙,并停止它热烈的繁育。

即便我错了,而撒谎将在这错误上生出肿瘤

在这里,在那里,胳膊和胸口被痛苦撕咬。

得有一把刀子来解决这个问题。

这我知道。我会为此感到快乐舒心。

我的心就要穿越地狱,拖着它叮当作响的镣铐

我的手会长出新肉。

我的脸满是疤痕,像所有破壳后的种子

有着被劈开才能诞生的可能。

和老于世故的智者相比,困难的婴孩

更值得祝福——勇气不会抛弃它。

我愿被鞭笞、鄙夷、痛恨和打击

我愿坦然地承受一切惩罚并为此欢欣。

和所有的罪行相比,重新做回真诚的人

是一场艰巨的战役——

我渴望。

我愿意。

真理

让我告诉你希望是如何活下来的——

一个人最终说:算了。

一个孩子松开了手。

一个倒霉蛋看到了底牌。

而在所有厚厚的灰烬下面都埋着一根

悄悄摩擦干燥土地的

火柴。

反抗

忍冬花开放,野草生长

风要吹拂,大地隆起成为群山

……

这其中的殊死搏斗。

诗人啊!茫茫宇宙教会我这样理解:

当人们说起一切铁条和锁链——

石人山

这座山的名字将要消逝。

是梦都会消逝。

它的被那场大雪抹去的一切

与我的整整一生有关。

话语和脸

幸福的话语和脸

而它将更久远地活着

它要痛苦地保存

我太多的遗产。

*灿然译:保罗·策兰的诗

编者按:保罗·策兰的诗不仅有自己痛苦坎坷和民族命运,还有跨越语言内部的混沌之姿态,呈出色彩斑斓的画卷,好像一只二十世纪的独角兽,有力碰撞着更庞大的虚空。我们这期剑走偏锋,着重选了他的短诗,耳熟能详的经典没选。

*灿然的翻译熠熠闪光,带着诗人的独特情感,译、歌与哭泣,试图寻找,并且对那份死亡名单献上了充分的证据。(殷龙龙)

诗人简介:保罗·策兰(PaulCelan,—),生于一个讲德语的犹太家庭,父母死于纳粹集中营,策兰本人历尽磨难,于年定居巴黎。策兰以《死亡赋格》一诗震动战后德语诗坛,之后出版多部诗集,达到令人瞩目的艺术高度,成为继里尔克之后最有影响的德语诗人。

译者简介:*灿然,年生,福建泉州人,年移居香港。年至年为香港《大公报》国际新闻翻译,现居深圳。著有诗选集《游泳池畔的冥想》、《我的灵*》、《奇迹集》、《发现集》等;评论集《必要的角度》、《在两大传统的阴影下》;最新译著有布罗茨基《小于一》和《曼德尔施塔姆诗选》等。

数杏仁

数杏仁,

数那苦得让你清醒的,

把我也数进去:

我寻找你的眼睛,当你望了望而又没人看见你,

我纺那条秘密的线,

那颗你正在想着的露珠沿着线

滑入由找不到心的词语

看守着的水罐。

只有在那里你才完全进入属于你的名字,

双脚才稳定地走向你自己,

钟锤才在你沉默的钟楼里自由地晃荡,

那无意中听到的你领会了,

那死去的也用手臂环绕你了,

于是你们三个漫步穿过*昏。

把我变苦。

把我当杏仁来数。从黑暗到黑暗

你睁开你的眼睛——我看见我的黑暗活着。

我看透它一直看到底:

在那里它也是我的而且活着。

那是渡轮吗?在过海时醒来?

会是谁的光在我脚跟照耀

迎接一个摆渡人出现?

眼观世界

在全是歪斜的眼睛里——读那里:

那太阳、那心的轨道,那

飕飕而过的,可爱的徒然。

那些死亡,和死亡

催生的一切。那条

埋葬在这里并且

依然悬挂在这里,在苍穹中,

在临渊处的

世代之链。所有

被呼啸的词语之沙

钻孔的脸上字迹——微型的永恒,

一个个音节。

一切事物,

哪怕是最沉重的,也都

羽翼丰满,没有什么

能够阻挡。

如此浩瀚的群星

如此浩瀚的群星

呈现给了我们。当我望着你

——什么时候?——我已经

在外面,在别的世界。

啊这些道路,银河的,

啊这个时刻,它为我们

而把一个个黑夜掂量,

变成我们名字的负担。我知道,

说我们活过了,

这并不是真的,在

与不在之间,无非是

一呼吸之间,而有时候

我们的眼睛彗星般急驰

飞向深坑里熄灭的事物,

而在它们焚毁的地方

站着乳头生辉的时间,

她身上一切存在或曾经存在

或即将存在的事物

都已经生长和衰微

和消失——

我知道,

我知道你也知道,我们曾经知道,

我们曾经不知道,我们

毕竟曾经在,又不在,

而有时候,只有当

我们之间隔着虚空我们才

畅通无阻地抵达彼此。

科隆,阿姆霍夫街

心的时间,那些

我们梦见的人站起来维护

午夜的密码。

某种事物说入寂静,某种事物沉默,

某种事物离去。

流放者和消失者

在家里。

你们大教堂。

你们未被看见的大教堂,

你们未被听见的河流,

你们我们深处的时钟。

熄灯礼拜

我们近了,主啊,

近在手边了。

已经握住了,主啊,

互相抓着,仿佛

我们每个身体都是

你的身体,主啊。

祈祷,主啊,

向我们祈祷,

我们近了。

一路被风吹偏,我们去那里,

去那里,去俯身

向凹坑和火山口湖。

去那里找水喝,主啊。

那是血,那是

你流的,主啊。

它闪耀。

它把你的形象投进我们眼睛里,主啊。

我们的眼睛和嘴巴张得这么大这么空,主啊。

我们喝了,主啊。

那血和那血中的形象,主啊。

祈祷,主啊。

我们近了。

信心

将有另一只眼睛,

一只异质的眼睛,除了

我们自己的:无语

在冷硬的眼睑下。

来,钻你的坑道!

将有一根睫毛

转向岩石内部,

被无人悲泣之物锤炼,

成了最精细的纺锤。

它在你面前活动,仿佛

因为石头在,就依然有兄弟。

今晚也

就连

这漂着太阳、浸着太阳的大海

也下雪,所以你带进城里的

篮子里的冰也把花

开得更盛。

要求以沙作交换,

因为家中那枝

最后的玫瑰

今晚也要求从滴淌的时辰

获得喂养。

爱尔兰人

给我越过谷粒阶梯

进入你睡眠的通行权,

越过睡眠小路的

通行权,还有

明天,在心坡上

切泥炭块的

自由。

你怎样在我身上逐渐消逝

你怎样在我身上逐渐消逝:

直到最后

一缕

破旧的呼吸,

你还留在那里,带着

一小片生命。

我依然能看见你

我依然能看见你:一个可以

用触觉词去摸索的

回声,在离别的

山脊上。

你的脸悄悄地羞怯

当我内部

突然有灯盏般的

亮光,就在那

最痛苦者说永不之处。

我听见斧头

我听见斧头已经开花,

我听见那地方的名字说不出来,

我听见那块望着他的面包

治好了那个被绞死的人,

那块他妻子为他烤的面包,

我听见他们把生命称作

我们唯一的避难所。

那些明亮的

那些明亮的

穿过空气的石头,那些明亮

白色的,光的

携带者。

它们将

不会落下,不会掉,

不会砸。它们打

开,

像薄弱的

篱笆野蔷薇那样铺展,

它们朝着你

盘旋,我安静的人,

我真实的人──:

我看见你,你用我这双

崭新的,我这双

人人的手拾起它们,你把它们

放入那不需要有人为之哭泣或为之命名的

再度明亮里。

所有那些睡眠形体

所有那些你在语言影子里

采用的

结晶质的睡眠形体,

我都向它们

供应我的血,

那些形象线条,我将

把它们藏匿在

我那开着狭口的

认知血管里——

我的悲伤,我能看见,

正叛逃到你那里。

来,用你自己使世界发生意义

来,用你自己使世界发生意义,

来,让我倾尽我所有

充满你。

我和你融为一体

来捕获我们,

即便是现在。

柴春芽译:德里克·沃尔科特诗选

题记:沃尔科特生于南美洲一个非常偏僻的英属殖民地小岛:圣卢西亚。在那个文学乃是荒漠的小岛上,他从十八九岁开始诗人生涯的起初,就是在忠于自己真实的人生处境。作为黑白混血儿的身分焦虑,幼年丧父而引发的对于死亡的思考,望向外部广阔世界的憧憬,家庭的贫困……对于造成这一切的历史境遇和社会背景,他都是遵循着英语文学那种严谨的研究精神,带著种族意识和普世情感,进行细致的考察。这一组他在十八九岁时写下的诗歌,让我看到了英语文学的传统:以最精准的细节描写,来成就最广阔的诗意。(柴春芽)

译者简介:柴春芽,现居日本奈良,年生于甘肃陇西一个偏远农村,年毕业于西北师大*法系;先后任《南方都市报》、《南方周末》和《中国新闻周刊》摄影记者以及凤凰网主笔;曾赴西藏草原义务执教,曾在大学教授创意写作课程;已在台湾和大陆出版文学著作十部;导演电影两部,剧情片《我故乡的四种死亡方式》荣获第32届温哥华国际电影节评审团特别提名奖。翻译过博尔赫斯的小部分诗歌。目前正在翻译《杰克·伦敦作品集》(四部)。

德里克·沃尔科特诗选

渔夫们摇船回家……

渔夫们摇船回家在暮色里,

对于他们缓缓穿过的寂静毫不在意。

因此,自从经受过溺水的痛楚,我就再也不问

你们有力的手给出的余晖和安顺。

而夜晚,那古老谎言的催生者

被守望一座座驼峰般山丘的星星们假装没有看见,

竟也听不见驱前向远的寥寥絮语,因为时间知道

辛酸而诡谲的大海,知道爱情会升上墙壁。

可是别人,他们如今看我辟程向外

航向比任何爱情的言辞都要残酷

大海,应能看到我启航远渡时内心的平静,

看到我在古董般的骗局里分出新水。

而出自深思熟虑的自信应能安全攀上邮轮,

倾听支支船桨小小的谣言落向星星。

在我的第十八个年头

——给我的父亲沃尔维克·沃尔科特

而今仍在数算着年岁,通过那

讲述你第十七次死亡的日历,我等着

直到这个诚实的时间到来才开始记忆

曾经和你一起居住而你却已不在的那间房子该有多美。

而我不会责备死亡的手掌,

也不会憎恨死亡的那些嘲讽和胡作非为

因为我父亲走过的一次次水洗的信仰光已不再,

而且所有高大得犹如他梦境的海鸥

全都随他腐烂在沙中的光合而为一。

可我怎能不憎恨那些嘲讽和胡作非为。

怎能不语声铿锵地批判

号称所有死而复活的拉撒路都是历史的

那棵歪脖子树下的金色坟墓。

而然,比起死亡的馈赠来莫大的慰藉,无非是

能够藏在璀璨沙子后面的只能是骨骼,

(他曾喝下葡萄酒也相信蒙福的面包)

无非是,能让我们看见那人被遗忘的价值

从乖张的死亡之美上发出闪闪亮光。

私密旅程

我们从看起来毫无欢乐之气的那些船难之地启程

在那里,我们生涩的孤独似乎永不凋零;

每当放学后的下午,很遗憾我们的姑姑总会赶来,

给一顿训诫,她直挺挺站着,

教我们作文。同龄的男孩在外面追逐着足球

沿着一眼望去平平整整的游乐场,他们

汗水淋漓,骂着亲昵的脏话,而我们却呆坐着,以迟钝的泪水

让心情变成积雨的天气。

怀着这样的痛苦看见所有这一切,或是太早,或是太迟,

都不能询问是否能给我们一个惊喜,也没有人来拯救我们,

带着满眼滋生的久久迷惑,无论祝福还是诅咒

为何这样的时间总是迟迟不到?

我们从太多谣言里学到了仇恨,朋友和主人们,

他们以嘲笑为羞辱因为我们不能在九点钟游泳,

而那些金发男孩,他们带着很多钱;于是就喜欢

如此放肆的

时光虚掷,他们不像我们能看见他们深沉的痛苦;

我们嫉妒的这些人如今都在忙于休闲,他们能够

遗忘或者拖延死亡,将其视为一种

必然的虚构。

而爱来临,让它所连接的心灵如它该做的那样破碎,

变成我们至高的欣悦和最深的痛苦,

教给我们远比我们想要从中得到自由,

却并未得到的,哲学思想所教导的,还要多。

写给一位英格兰画家的信

在你于一座座城市那严苛的灰色工业之下

于雾和冬天的感冒发烧之下正在生锈的地方,我

寄去这封信以便让你想起那些与你有关的岛屿

一个个高更为之癫狂,以便向你解释

我是怎样才逐渐理解你那充满激情的

天赋和对这片风景狂热的爱。

正是四月,对你而言早就不再疑惑

作为季刊般的报道,乃是春天的序言

出现在城市公园那些栏杆扶手的后面,

或者,晚春时节一定会发表

它湿漉漉黑色树枝上粉色的致歉

给那些穿着大衣的人,他们会把

烟斗后面跳荡的一行行歌曲隐瞒。

而你定会难以想象

作为一个季节的四月,这里的潮汐竟能把人灼成

黑色;树叶因干旱而枯裂成灰;

一只海鸥被烤得通红仿若心灵的荒漠。

条条道路变成白色覆着一层尘土和树林的落叶

有一种神经质老处女的安静。

今天漫步在树杪之下我看见

一艘艘独木舟印着滑稽可笑的名字

昼光,圣玛丽·玛格达蕾恩,快乐女孩。

当我们观察你庄严的经历,竭力想要弄懂时,

我才想到你绘画的主要风景

以及在那温馨别墅里谆谆教诲的日子。

而你定会理解我是如何漠然

看我禀赋锈蚀,在这个季节

是你,以一种专横的用色风格

确定了这个处女岛种种的姿态。

你理解我是如何漠视

你那种画笔的热诚从而不愿直白。

可是你的恩宠我们却在规避,那给我们带来了幻觉,

一座建筑圆形的曲线绽露而出

其合理之处我们能接受也能拒绝,

在一道道风景、一株株棕榈、一座座大教堂或是隐士夜鸫鸟之后

任由纯粹的灵*自行裁决

从而赢得我现在的爱并且给它一种

定会对这个盲目的世界赋予血肉之形的沉默。

一个城市的火焚之死

热情的福音传播者把一切拉平惟余教堂的天空以后,

我用一座城市的火焚之死来写下神话故事。

在一支烟熏泪流的蜡烛之眼的下面,我

想要以那远远多于脆断如铁丝的信仰之蜡的东西来讲述。

我整日漫游在遍布瓦砾的神话故事中,

惊诧地发现兀立街头的每一堵墻垣都像一个骗子,

訇响的是那惊惶鸟群岩石般块垒的天空,而所有云彩都是灾祸的肿块

尽管有火但是仍被赃物和清白的善良撕破;

就着烟雾弥漫的大海,基督在那里行走,我问为何

一个人当他愚蠢木然的世界败坏他就一定得成为烛泪。

小镇里树叶成纸,然而座座山丘则是一群信仰

对于一个整日漫游的男孩来说,每一片树叶都是一息青春的呼吸

赶紧重建一份让我觉得死如铁钉的爱,

赶紧祝福死亡和火的洗礼。

一如约翰去到拔摩岛

一如约翰去到拔摩岛,置身于岩石和新鲜的蓝色之风,

他纷乱的心灵驱向平安,一如这座岛屿

被银光闪闪的波浪、树林丛生的枝条、乳白色海湾鼓胀的胸膛、

棕榈、生徒,以及青春和死亡所包围

树叶婆娑,太阳的铜币贴上我的面颊,那里

独木舟承受着太阳的压力,一如约翰陷入宽敞的风

故而,倘若我被那里希腊人的此类蓝色景致更为热诚地迎迓,

故而,请让我现在就说,我将不会离家太远地航行。

这座岛屿乃是天堂,远离都市里尘土张扬般的鲜血,

放眼海湾曲线,瞩目鲜花铺展,美

是一株株树木翅膀般长出的吟哦,是当

点灯成夜时齑粉般的天空。因为丽已经包围了

这些黑人小孩,让他们在失祜小谣曲中获得自由。

一如约翰去到拔摩岛,置身于每一丝活泼泼跳荡的风,

喔,奴隶,战士,工匠,全都躺在红树下睡眠,听

一如约翰那样,我所发出的誓言——

以恒爱之心去赞美那活着的万物和死而变黑的一切。

诗人简介:德里克·沃尔科特(~),圣卢西亚诗人,于年出生在圣卢西亚的卡斯特里,当时圣卢西亚还是英属殖民地。祖父母均为非洲奴隶的后裔,父亲是波希米亚的一位小有名气的画家兼诗人,但在沃尔科特少年时便去世了。他的母亲是教师,也是业余剧作家。长大后,他的母亲把他送到当地卫理公会派教徒的一个学校上学。随后他曾在圣玛利大学和西印度的牙买加大学读过书,毕业后搬到特立尼达岛居住,并从此成为艺术评论家,后来曾在波士顿大学教授文学课程。

年,在德里克·沃尔科特14岁时,初次在报纸上发表诗歌。

年,德里克·沃尔科特用母亲积攒下的钱自费出版了一本小册子——《诗25首》,开始文学生涯。

年,德里克·沃尔科特的第一部剧作《亨利·克里斯多夫》得以公演,并获得殖民地发展与繁荣奖学金。同年,20岁的沃尔科特创建了圣卢西亚艺术行会,并考入圣卢西亚岛的圣玛丽学院,后进入西印度大学的牙买加莫纳校区,攻读英语、法语和拉丁语文学。[3]

年,德里克·沃尔科特从西印度大学毕业,获得文学学士学位。随后,沃尔科特在圣卢西亚、格林纳达、牙买加等地中学任教。[3]

年,德里克·沃尔科特在特立尼达创立了戏剧工作间,并担任导演达十年之久。同时他还为多家刊物撰稿,担任专栏作家。

年,德里克·沃尔科特发表了诗集《在绿夜里》,开始真正的崭露头角。[2]

年,沃尔科特发表了诗集《船难幸存者及其他诗作》。[4]

20世纪70年代开始,德里克·沃尔科特以客座教授和住校诗人的身份出入美国各大学,后任教于波士顿大学创作系。[3]

年,推出超过页的史诗式长诗《奥梅洛斯》(Omeros)。这一向荷马致敬的作品被公认为沃尔科特最重要的作品之一。[2]

年,凭借代表作《西印度群岛》被瑞典文学院授予当年诺贝尔文学奖,瑞典文学院认为他的创作始终忠于三样东西——他所生活的加勒比海、英语和他的非洲祖先。[2]

年,凭借封笔作《白鹭》捧得了英国的诗歌奖项艾略特奖。[1-2]

年3月18日凌晨,德里克·沃尔科特在圣卢西亚的家中因病去世,享年87岁。3月25日,圣卢西亚为德里克·沃尔科特举办了盛大国葬。[1][5]

高星:疗伤(节选)

诗人简介:高星,年出生北京。自幼喜欢画画,后从事美术摄影工作,也一直从事诗歌创作,喜好旅行、收藏。先后从事广告装潢设计、杂志板式设计、美术摄影编辑、文化品牌推广、博物馆建设等工作,现供职中国人民保险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文化品牌部。出版诗集《高星诗选》、《词语诗说》、《壶言乱语》、《十年情诗》、《诗话易经》、《转山》、《疗伤》等。

疗伤

2.错上加错

在意,就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惊鸿一瞥

上心,就是从初始上道的持续发力

什么是见好就收,什么是适可而止

被感觉的大海稀释、淹没,欲望是鱼

多少次欲罢不能,反反复复,死灰复燃

你让我相信,比我还相信来自你的相信

疯狂,不是剧烈的兴奋,甚至只是淡淡的忧伤

如同你说过,没有你的节制,或许早已结束

如果厚土,不能将你的光芒淹没

我挖掘的努力,怎能前功尽弃

平静的天空和海洋,下面草木悄然生长

鸟和鱼的穿插全是一种翻转的破坏

6.决裂

所有的语言像一把剪刀,声音如斧

破釜沉舟,倾覆的海,销声匿迹

心薄得像一张纸,撕扯着闪电

晴天霹雳,完全意想不到的陌生

所有的山向后退去,河在倒流

火焰被急速地冰封,吻的空无

世界一分为二,如同白天黑夜界线分离

看错了,才会有大错特错错误百出

生命撕开的豁口,难再愈合

肉体的口子,让内心早已泄气

时间不能倒转,但转身而去

或许是一念之差,两手空空

8.断

似乎总是处于一种和好的状态

上辈子欠你的。冤家,对手,孽缘

断了又断,线都起了毛

扯不断,最终不知断在那里

从一开始的,不超过24小时

到僵持3天,比赛沉寂

再到10天之内,种种感受的雷同

再到一个月的恐惧,终于降临

如今,已有近3个月。或者更长的时间

时间过得说快也快,人生不过百年

老死不相往来,也就是历史长河的一瞬间

比不上我俩最初相识的,那一瞬间

10.恶心

几乎所有的谩骂,都不如这一句:恶心

更让我伤心,你每一次吐露的语言

都成为字典一般的符号,而这陌生的词汇

让我格外地触目惊心

十月那个*昏,尽管不够美满

哪怕剩下的,只是践行多日的渴望

肌肤包裹着心,离得那么近

精疲力竭。如初开的花朵,沉重的露水

你可以糟蹋我的善良,甚至爱情

但不应糟蹋那真实的感觉,那个瞬间

我怎让你上心,你让我伤心

你随意的话,可能已让我——死心

12.祸害

是福,是祸?反正天是口大锅

是言行一致,还是心甘情愿

还没有像你一样,祸害的那么深

你真是个孩子,让我进退两难

要爱,就会伤害,吻全是伤痕

搅动天下太平的生活,发生才有关系

真是闲的,真是撞上了你

真应该别再出现,相忘江湖

你说:还没找你算账。家破人亡

何必当初,入眼,往心里去

如果一点的好,可以抵消一时的坏

我也不敢以次充好,再一次毁坏

16.挣扎与煎熬

你依然是你,就像你不曾更改的名字

所有的交情时间,最终变成了一个巨大的

梦幻,没有一点真实。结局是由自己书写

最大的安慰,就是只有如此的正确抉择

有一千个否定的理由,便有一万个肯定

难舍难分,难以放下,难以忘怀

理性在于清晰,情感在于放纵

时间没有摇摆和左右,行动迟缓

缘分总有尽头,命运自有章法

那种亲切的好感,还能好久不见的复现

一生中能有几次认真的爱情

投入的生命,用富有的全程背叛死亡

18.纯粹的极至

我诗歌的错误,和低级的觉悟

你拥有的完美的权力,目力所及

叫真是一条深深的线

切割着空间,那脆弱的草

发表的诗篇,丧失的尊重

“连一个男人都不如”的愤怒

纯粹的人性,你从没有的歧视

一切都无言以对。做的不够好

你所要的纯粹,本来就不包括原谅本身

真理在握,没有尽善尽美的结局

你大气地放过我多少以往的劣迹

就会纠缠我多少如今的品行失误

20.还是不够爱

缝隙是天空的一道闪电

照亮我伸出的手,花朵的透明

距离的河流,日夜交替

彼岸的想望,帆影如云

但丁居高临下,踩着一本精装的《神曲》

朴素的母亲,打发着虚荣的时光

食言的性欲,床上的游戏

如此雷同的生活,让一切不再重要

不够的爱,不够努力的爱

还有爱的本身,抽象的高度

够不到,身高的差距

我弯下腰的投入,计较着虚实

24.结果

新年的第一天,生日,每一次都是开始

你用碧色的眼瞳,幻化满枝的绿叶

我没有奢望未来,也不敢想象

现实装扮的时间,近在眼前

爱,忘乎所以,任我挥霍,不求

结果。超脱,无私,高尚,是什么

意志,鼓舞我进行到底,保持

什么形态?活跃贯穿在各自的生命里

结束,命该如此,还是不得以

你被动的怀孕,也算一种结果

是甜,是苦,是生活依旧。星空如

一张巨大的网,有多少记忆的鸟穿过

28.代价

回想,毕竟没有多少完全快乐的时光

但快乐在于回想本身的这种滋味

那快乐的高峰体验,前所未有

焦头烂额,狼狈不堪,不惜一切的代价

爱的疯癫,必然是苦痛和欢愉

如昼夜旋转,生命价值在倾覆

诗情只有在晕眩中找到灵感

巨大的风,从每一块石头中吹出

如果再一次让我选择,并告之得不偿失

但只要让我看见你的眼睛,依旧

充满诱惑。我依然会奋然不顾

并暗中祈祷:从头再来,更好一点

30.毁坏的记忆

鱼水之情的欢愉,阳光的花环

一张纸怎么翻过去,像一片雪花

回忆如水,浸湿星空的黯淡

让我的身体透明,倾其所有

我有时将记忆悄然截止,是想

让好的风景连贯,不遭破坏

我对你的赞美,如被打开的大地

缄默不语,是无限的睡眠

一如继往,如果条理依旧清晰

分手的结局会来的更早,也更坚决

一直如此,总是不欢而散

到底有多好,此一时彼一时

36.差异和匹配

气味相投,脾气不和

性趣相投,性格不合

和平,合适,和和美美

镜子太近,才发现自己的变形

身高、年岁,如刀一般的刻度

不一样的生长,消失的时间

相触的接口,落差的目光

只有现实,让幻想的鞋底落地

美已是意外的惊喜,路上的风景

幸运的夜晚,抓不住低沉的星光

如果条件是件大海的外衣

那云彩才是相配的船帆

40.心知肚明

这个周末,我应该知道你在干什么

好像是一种习惯,陌生的首先是你的方位

分开的不是双手,不是身份,也不是心

是一种感应。是身边曾迷漫的那种空气

你对我了如指掌,我对你心知肚明

我们彼此都换算着时间

你的孕期越来越近,一晃,一半已过

我从身体里出走的自己,迷迷糊糊

关闭的天线,停摆的时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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