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野菜文/郭方正
我的家乡在关中平原扶风县,南依秦岭,北靠乔山,有渭河穿插其中,塬上塬下,有良田沃土,盛产小麦,名副其实的农业大县。
扶风,属古周原,乃周礼教化的文民之地,农业发达。除大宗作物以外,这里还有零星的野菜,为这片古老的土地披上了多彩多姿的奇妙世界。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每年阳春三月,气温回升,万物复苏,惠风和畅。人们相邀去郊外游玩,一些人却嗜爱剜野菜。今年由于持久的疫情,阻止了人们去野外的闲情逸致。
虽说疫情取得了阶段性胜利,较前期有了很大改观,但是热衷生活的有心人早已就蠢蠢欲动,直接到田边地头采摘野菜,此时新鲜肥硕的荠儿菜,被拍成视频,在朋友圈一发,瞬间就燃爆了素人的春心,柔心,美心,她们的内心世界就成了植物的向往,深陷其中,欲罢不能,城市乡村都有它们的身影,尤其在城市的农贸市场,荠菜就是能卖上价的野菜宠儿,可谓物以稀为贵。
家乡野菜很多,在不同的季节,据我了解,大致有十几种吧。如荠菜、马齿苋、鱼腥草、刺儿菜、灰灰菜、苜蓿、白蒿、地软、野小蒜、野葱、野韭莱,艾、香椿,蒲公英等品种,它们中的叶子,根茎大多都能吃,能炒菜、能用叶子凉拌、做汤,有的还可以做为火锅烫菜,有的还是中药,几乎都能清热解*,消肿消炎,有的还能沏茶喝。
出生在农村,对于野菜的了解,还是集于农家生活的观察。农民家里养着牛呀、羊呀,猪呀,鸡呀等不同的畜禽,我们小时候就帮父母干活,其中割草是硬性任务。那时放学回家,作业少,天还尚早,我们男孩三五成群,有的牵着羊,有的取出襻笼,拿着铲铲,去麦地,沟边,塄上去割草。
春天里,绿油油的田野一望无际,天空白云飘荡,花儿朵朵艳丽,耳边有风儿轻轻摇曳,小鸟啾啾,天大地大,视野开阔,我们这些小屁孩,无忧无虑,在乡间的田野尽情撒野玩耍,等玩够了,才想起割草任务还没完成呢,三月的草儿开始跃跃欲试,我们就急里慌忙乱铲,直到塞满笼笼就算达到目的。
等回到家,交给大人,我记得我婆就逐个分类,在成长过程中,春夏秋冬的野菜也就慢慢能分辨了,像春天最多的是荠菜,香椿,野葱,野小蒜,还有苜蓿等,有一次回家,我婆特别兴奋,对我说“方方,你今个剜的荠儿菜多,荠儿菜你知道吗?你看荠儿菜根根是白颜色,身身直立,像菩萨坐的莲花座,明个包鸡蛋荠菜饺子,”我听后很高兴,就拿起一看,果真像个莲座状,我一下子就认识了荠儿菜,第二天荠菜饺子,吃了个肚皮滚圆,那时日子清贫,却吃出了风度,荠菜就长在我的脑海里。
小时候,零食很少,只有馍馍或死面锅盔,有一次,我看见发小伟强站在他家门口,吃苜蓿锅盔,让我涎水直流,伟强掰了一半给我,我狼吞虎咽,一骨噜就下肚了,原来他家里养牛,就在地里种了一小片苜蓿草,那些开着紫色星儿的花朵,牛特别爱吃,人也爱吃嫩苜蓿,每当在三月,妇女们就爱掐苜蓿尖儿,用水一淘洗,然后用面粉做死面馍馍,或者做苜蓿麦饭。那也盖冒地香,当时村子里养牛的人多,但种苜蓿草的人很少,要想吃苜蓿馍还是不容易的,乡里乡亲的,你只要给主人打声招呼,他也大方着呢,但主人最生气的是偷苜蓿的人。乡间常有人去偷苜蓿,在自己家悄悄地吃。偶尔听到主人指桑骂槐,说“偷了他家苜蓿”的愤愤不语,现在想起来只有会心的大笑。“少年不知愁滋味,人心若初似等闲”。
在青年时期,禁不起美食诱惑,我们和玩伴集结,一同去北边的乔山挖小野蒜,野韭菜,回家做菜盒子,韭饼的点点滴滴,家乡的野菜有我们的不羁放纵和美好的回忆。
现在的人白米细面,变着化样吃,却吃的不不带劲,荡不起一丝生活情趣,家庭主妇也陷入不知道吃什么的索然尴尬。超市的大棚蔬菜价钱昂贵,供不应求,可家人们怎么也咂摸不出幸福的滋味。可爱的主妇耐着性子等待春天的莅临,春天来了野菜香。比如青青的白蒿,在过去都是自生自灭上不了餐桌,如今的主妇兴致勃勃,在田垅,崖边,野地采摘白蒿,白白嫩嫩能掐出绿水来,有一股清香味。拿回家,捡拾干净,切碎和面,使菜面充分融合醒起,然后锅里蒸,二十分钟出笼,白白生生飘着奇香,拌调合,白糖,蜂蜜等你随性吃,原来白蒿经过自然蒸熟就芳香四溢,沁人心田。而后五月的槐花麦饭又成为初夏的一道接地气吃食。
在八月的田野里,麦茬地里生长着大量的灰灰菜,刺儿菜正当其时,肥美新鲜,有心人采回去,做刺儿菜绿皮面,用灰灰菜下锅,绿意生然,意味深长,无不体现父老乡亲的生活智慧。
往事说不完,家乡的野菜道不尽,我只是简略说了春季的一些野菜,现在野菜是少了,是因为乡亲在地里时常打一些除草剂,虽说野菜适应能力强,但数量在慢慢减少。儿时荠儿菜王国只有在遥远的旧梦里。除非一些懒散粗略种地的人,如果给地里不打药,还能挖一些荠菜的。当然在家乡城乡结合带,有些生意人种植一些时令野菜大棚,会供城里人尝个鲜。
捕捉回味旧时挖野菜的天真,艰苦岁月已悠悠我心,如今的心绪,离儿时的欢乐越来越远。
投稿|admin
ffbx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