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癜风研究院 http://m.39.net/pf/a_4781522.html皖人春秋·齿颊留香
怀念四月
淮南|武梅
四月的脚步已渐渐远去,又一个四月将进入我记忆的收藏夹,成为我怀念的对象。
对四月的怀念,缘于儿时的记忆。但我怀念的不是风和日丽、鸟语花香的美感和舒适,而是在捱过饥寒交迫的冬,走过青*不接的春以后,四月带来的久违了的肠胃的充实感。
“最美人间四月天”。我相信这话也不只是说四月没有三月的微寒,没有五月的燥热。因为,四月肥沃的泥土、和暖的阳光、细润的雨丝,带给人舒适感的同时,也成就了四月的繁华与富有。看吧,四月的大地,满眼葳蕤,遍地野菜。榆钱、榆叶、槐花、野豌豆、马兰头、蒲公英、野小蒜、香椿头、灰灰菜、胡拉苗(学名打碗花)……纷纷登场。事实证明,这无论在怎样的年代,都是人们所喜爱的;贫穷年代,它们还曾是人们的“救命粮”。
我有一个聪慧而又巧手的母亲,她能把四月大地上的丰饶,迁移到我们的饭碗里,变幻岀各种色香味美的佳肴。这让我们对四月充满了感激。
那时,每到四月,母亲就发动我们全家人采挖野菜。这种能将我们从饥饿中解救出来的劳作,我们自然也很乐意为之。沐着柔和的风、温暖的阳,踩着温润的土、柔软的草,本身就是一种畅快。
榆钱、榆叶、槐花、野豌豆苗、灰灰菜,最适合蒸着吃。野菜采回来,母亲把它们洗净,控干,拌上少许杂面——细面是没有的——再调以油盐葱姜等佐料,上锅蒸熟,饭也有了,菜也有了。空虚了一冬一春肠胃,终于被四月填满了,幸福感洇润和漫溢到全身。
马兰头、蒲公英、灰灰菜、香椿头,既可以炒着吃,也可以凉拌着吃。因为缺油,母亲很少用它们炒菜。但母亲做的凉拌菜最是一绝,不但色泽鲜艳,而且脆爽可口,不放油也好吃。母亲说,关键就在焯水上。虽说只不过是将野菜在开水里过一下,但就这一“过”很讲究分寸。不同的野菜“过”水的时间不同,从几秒到几十秒。只有恰到好处,拌出的菜才好吃。否则,焯轻了,去不掉野菜里的苦涩味,弄不好还有中*的危险;焯重了,野菜就被焯老了,失去了翠绿的颜色,更失去了爽脆的口感。我三婶就总是把握不好焯水的时间,只能经常请我母亲帮忙。
最好吃的要数野小蒜,它有介于蒜与韭菜之间的香味。用它凉拌吃,不需要焯水;用来叠菜馍,简直可以化腐朽为神奇。平时难以下咽的高粱馍和山芋馍,如果用野小蒜做成卷馍,立即变成香气扑鼻的美味,我们都争着抢着吃。所以,虽然野小蒜根扎得深,而且一般长在坚硬的渠畔、坝坡和田埂上,非常难挖,有时手都被铲子磨出泡来,但我们还是最愿意挖野小蒜。
母亲还独创了一种美味——胡拉苗根蒸饭。四月,遍地的胡拉苗长得正旺相,大片大片,吹着粉白的小喇叭。那青绿的藤蔓下,生着肥肥白白,带着丝丝甜味的根。母亲将胡拉苗根挖来,洗净了,切成米粒长短的小段,掺上少许白米,放屉上蒸熟,外形就像白米饭。吃起来也软软糯糯,带着甜味,非常好吃。我九岁那年开春,生了一场大病,直到四月才好起来。但身体极度虚弱,胃口也很差。家里贫穷,没什么好东西给我补身子,母亲就每天为我蒸一碗胡拉苗根饭,竟然把我调理得壮壮的。直到现在,我都操持着微胖而壮的体型。
后来,生活渐渐好了,各种野菜也悄然退出了我们的餐桌。但每当病愈之后,或吃腻了精米细面时,我总怀念四月,怀念母亲做的野菜的味道。再后来,母亲也去世了,我知道,有些怀念,也只能永远成为怀念了。
编稿: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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