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灰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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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华忠清明粑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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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文人,对于珍馐美食,总不愿过多属意。一碟佳肴,本颇费人神思,竟不如无人理睬的老梅陋石、寒塘野舟来得隽永,似乎谁也不愿意用味觉感官这样的俗情来撩拨自己的高雅。对于这些,我欲说还休。“清明久旱野苗枯,过食膏粱忘馁腹。燕子花开满金色,鼠曲草盛泛芳馥。煎汤为饮疗民疾,蒸饼成糕果口福。承传巴人俚巷技,粑粑馋引世间独。”一个个小小的清明粑,承载起我太深的岁月印记——儿时,年年青*不接春三月,清明粑竟成了我们的救命粮!打开来自杭州的快递,纸箱子里冒出的还是阵阵寒气,知味观的青团(即清明粑)被冰袋裹挟着,从几千里外奔波而至,只为满足我记忆中的一抹草色,一缕清香。仲春,春风骀荡,桃红李白,绿意恣肆。田野里长满了各种野菜:折耳根、马齿苋、灰灰菜、野葱……最好吃的,莫过于清明菜了。清明菜的绿色是让人一见就会爱上的,以至于一往而情深。这种绿色,是把山间过于浓密的葱翠变得柔和了,又把水底过于清淡的缥碧变得黏稠了。它是一种有幽香又略带涩味的绿色,却不是自然界本身就有的。田间地头的清明菜多得采也采不完。穿着尚不肯脱下的棉衣,我们在田间地头寻找,原本以为真正是没有了,谁知向脚下一看,又有一大片。大人们经验更多,他们说先回去睡一觉,第二天一早来,就又会长许多出来的,都缀满了晶莹的露珠——春天的性情在于生长,谁都不愿把自己的能量收敛起来,清明菜也是。采回家后,母亲小心翼翼地掐取它们的嫩芽部分,将其彻底清洗干净;烧开水,将洗净后的清明菜焯一下,立即取出,用刀剁碎;然后将适量面粉慢慢放入清明菜碎末中,揉搓成软软的菜面团;将菜面团捏分成等量的丸子(大小随意);每个丸子下用粽叶垫上,上锅蒸,冒大气后15--20分钟,清明粑就出锅了!揭锅的那一刹那,随着热气升腾散尽,“小家伙”们水灵灵地展现在眼前,像极了漫天春风中最灵幻的那一阵,将湿润田野中最馥郁的那一缕花香带了进来,沁人心脾,不经意间将春天的绝美挥发到了极致。母亲用筷子夹住一个,吹了又吹,然后递给我:“乖,慢点儿吃,别烫。”我迫不及待地接过来,大快朵颐,绵软、甘甜、清香隽永,食之顿觉满口生津,通身的舒畅。这个世界上果然没有了不变的东西,所有的永恒都被研磨成了时间的粉。我们的永恒即使不被忘却,也会让另外的东西给覆盖了。今天,对于习惯于“数字原生代”城市生活方式的孩子们来说,物质生活的渐次丰盈以及家庭结构的小型化,让他们得到了万千宠爱。给孩子们的精神补“钙”——回到农村进行“生存体验”,本应该是万能的创可贴;可为了让孩子接受为了吃苦而吃苦的忆苦思甜教育,似乎又成了一种牵强和迷失。春天的雨还是不约而至,继续给河面笼上一层轻纱,漫溢出暧昧而朦胧的半透明来。然而,田野里却再难以见到孩子们奔跑的身影了,因为他们的幸福被另外的东西所定义。在孩子们看来,乡下没有好朋友、没有手机和WiFi,无法打游戏,晚上天太黑,只能待在家中看电视、听狗叫。春天变得多么含蓄啊,它藏到了一个角落里,或者是天空的一隅,或者是大地的一旮,必须要细细咀嚼才能体味!

熊华忠,男,生于年2月,大学本科学历,中学语文教师。民盟盟员,重庆市沙坪坝区作家协会会员。目光锐利,思想深邃,酷爱阅读,功底深厚,文笔流畅。已创作出文学作品余篇,在《重庆晚报》、《金沙文化》等报刊及各大网络平台上发表散文数十篇,编撰《溪流潺潺虎虎风——虎溪印象》、《沙磁春秋·人物卷》等书籍数部。

卓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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