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东方雨在我人生的少年时期,趣事多多,最令我难忘的要数打草的事情了。打草是那个时代很平常的事情,大人小孩全去打草。春夏,打点青草,直接投入猪圈;秋天,将打来的青草晾干贮存,冬天磨成饲料,喂养畜禽,生个猪崽,下只鸡蛋,换点零花,贴补家用。打草的工具很简单,一只背篓和一把镰刀。背篓多为柳条、榆条或者红树条编制的;镰刀则按手柄分为铁制与木制两种。阳春三月,和煦的春风吹拂大地,返青的麦苗舒展开青春的腰身,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许多知名或不知名的花草繁杂而茂盛。勤快的孩子们提着背篓,手持镰刀,到田间、去地头,沿沟坎、顺坝边,采集些嫩嫩的野草。看到合适的,就俯下身去,用镰刀在浅浅的泥土里轻轻一划,将鲜嫩的草儿当根割断,抖掉泥土,放入篓内。那还是生产队的年月,农家院落里多少饲养些畜禽,猪羊鸡鹅是最多的。当时,粮食很有限,青草自然就成了饲养畜禽的主要饵料。上工之时,老老少少,都会随身携带背篓和镰刀,在工作之余,劳作之后,顺便打些青草,带回家来,喂猪,饲羊。当新鲜的青草丢进猪圈羊栏时,猪欢羊叫,鸡飞鹅跳,畜禽们欢声雷动,你争我夺。春天里打草是少年们的正经事儿。孩子们放学以后,往往结伴去打草。麦田里、地垄边、沟坎处,草儿生长得十分繁盛,最常见的有青青菜、蒲公英、车前草、野麦蒿、荠菜……寻一处茂盛的青草处,蹲下身子,双手并用,任意割取,不用太多时间,就会打满一箩筐。柳絮飘飞的时候,正是柳笛声声的好时节。孩子们打草之余,用镰刀把当年的柳条削下来,截成小段,将树皮拧松,抽出里面的白棍,再轻轻削去端口的薄薄一层青皮,稍稍捏扁,就做成了一支柳笛。柳笛有大有小,有粗有细,形状不一,各具特色,粗的声音厚重粗犷,细的清脆悦耳。一群打草的孩子,斜挎背篓,横吹柳笛,走在窄窄的田埂上,也是一道靓丽风景!夏天里,水草丰美,种类繁多,更是孩子们施展身手的好时机。随处一个地方就能打到很多种草,除了春天早早长出来的,还有夏天所特有的:猪家草、灰灰菜、苦嚼酸,牛筋草……用不了恁多时间就能打到满满一篓。绿油油一篓草大抵几十斤重,背在肩上沉甸甸的。一般打草要走二三里远,回来的时候,须歇好几次。回到家里,肩膀上时常留有深深红印,但劳动的成果在受到父母奖赏之后,免不了一种自得的愉悦,所有疲惫和辛劳都随之抛于脑后了。夏季里打草也有乐趣可为。村子四周有大片芦苇,孩子们可以割些芦苇做枪械,再编个柳枝帽圈,戴于头上,三个一群,两个一伙,分成敌我,捉会儿迷藏;亦或折根苇杆,削支芦笛,更是惬意得很。那笛声悠悠,响亮而细长,亦别有一番情趣!秋天里打草是要交给生产队的。队里圈养着很多牲口,为了增加饵料,就让那些未成年的孩子,利用假期,为队里打草,按斤计酬。秋天最常见的草儿是蔓草和香草,这两种草长得十分粗壮,也很修长。一棵蔓草就是一大把,那长长的藤蔓最长可达一米多;香草也很好,一般集中生长,成片成行,浓密得很,每棵草的头上都顶着缨头穗子,割草的时候,会时时散发出浓郁的清香,沁人心脾!秋天打草很有成就感。成熟的草儿个头大,分量足,一篓草看上去满满当当。孩子们经常把长长的蔓草搭在篓的外面,细细地垂下去,从肩头一直垂到篓底。满满的一篓草儿,在打草人的肩上颤微微的,上下飞卷,恰似美丽少女们垂下来的秀发一般。秋天的草是成熟的草,不用跑太多的路,就能打到很多,生产队的场院上,常常堆积如山,蔚为壮观。完成队里的任务,我还为自家打草。那时候,我家饲养着一头老母猪,每年能产几窝崽,给我们家增添了不少财富。一个假日,我天天去打草,足迹踏遍了村子四周的庄稼地,每次都能背回满满一大篓。记得有一个假期,我打的草晾干了足有千斤重。秋风起来了,庄稼慢慢得收割了,孩子们的乐趣也在不断改变。射箭最常见:弓箭是自己动手做的,榆树条做弓身是最好的材料,把拇指粗的榆树干截下来,弯成弦状,用母亲纳鞋底用的粗麻线栓住两端,就做成了弓;箭柄是高粱杆的,为了增加准星,箭端固定了一节梧桐管,中心插上大针。打草之前,在浓郁的绿荫下比赛射箭,争个高低,那场面还真有点“武士打擂”的情形呢!少年好动,免不了食物消化得快。太阳还老高的时候,孩子们的肚皮早已饿得咕咕叫了。为了解决饥饿,就去想办法。挖些地瓜,掰点玉米,在斜坡上掏个穴,用树枝架起来,在下面烧烤;有生火的,有捡柴的,团结协作,分工明确。等到地瓜和玉米被烧得黑乎乎并散发出浓浓的香气时,大家顾不得生熟与否就狼吞虎咽地大嚼起来。饥饿消除了,定下心来再看看对方花花的脸和黑黑的嘴,不由地相互嗤笑起来!冬天里打草机会很少。即便是打草也是给山羊弄点枯树叶、茅草尖,大多当柴禾用。那几年,打草成为我少年时期的生活常事。虽然有些辛苦和疲劳,但却能带来无穷的乐趣。打草不仅强壮了我的体格,磨练了我的意志,也增长了我的生存能力和劳动本领,它是我人生的一笔宝贵财富!——作于年夏本文内容由壹点号作者发布,不代表齐鲁壹点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