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灰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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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法文苑席地而蹲澎湃在线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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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地而蹲

吴宗和

“蹲”于乡下长大的我而言,已是个深入骨髓的行为习惯。

最早的记忆,可能就是冬天清晨,五、六岁的我蹲在土墙下,端着个小木碗,边晒太阳,边吃早饭了。一碗稀饭,就着几根咸菜,在初升的冬阳照拂下,慢慢地进入小小的肚子里。当我起身时,全然没有了先前的寒冷,额头甚至还渗出些细汗。

再大一点的时候,就是下午放学后,拎着个竹篮,到田野里蹲着割草。正是草长莺飞的暮春,那新长成的草儿,形态各异,绿得发亮。灰灰菜,车前草,牛舌根,马齿苋……,更多的叫不出名字,五颜六色的碎花夹杂其间。我弯下腰蹲在地上,一刀又一刀小心地割着,很快双手就散发出淡淡的青草味。蝴蝶在周围翩翩起舞,蜻蜓在前面轻盈地飞翔,那蹲着割草的情景,也是一幅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画面。

能够与苦累相联的回忆,是我已长成少年可以在田间劳作的时候。或盛夏,或深秋,金黄的稻穗铺满了田野。尚未完全懂事的我,天刚蒙蒙亮就随着大人来到田边,却没有什么丰收的喜悦。两腿下蹲,左手握着稻棵,右手抓着小镰刀,六棵一排,从这边田埂割到那边田埂。或长或短,一趟一趟下来,腰酸背痛,筋疲力尽,苦不堪言。田中的小飞虫让人全身奇痒,锋利的刀口在割断稻根时,有时也顺带吻破我的手指。现在隔着岁月之河,回望那段走过的光阴,已少了苦的记忆,反而弥漫一层淡淡的温馨。

如今的我,虽然在城里呆了三十多年了,但骨子里好像还是个农民。一回到乡下,走进田间地头,依然改不掉席地而蹲的习惯。这是一种生活习惯,恐怕也已成了一种心理需求。大家蹲在一起,熟悉也好,生疏也罢,立马有种亲切的感觉。这一蹲,空间的距离在缩小,内心的距离则更趋近,话越说越多,心门越开越大,再阻塞的心结也会渐渐疏通。

想及我的工作。现在有些年轻同仁,常常抱怨当事人难以沟通交流。其实,很多情况下是境遇的差异造成的。尤其是来自农村的当事人,他们生活的那片土壤,年轻人已越来越陌生了。如果我们仅仅是按法律条文来坐堂问审,往往难以让他们服判息诉。有些案情,还需要我们暂时离开庄严的法庭,走向外面的世界,走到老百姓中间去,和他们席地而蹲,共话农事,倾听其苦衷。

蹲下来,你会把他们脚下的那块土地看得更清楚。大家面对面说着话儿,彼此闻到对方的气息,彼此看见对方的眼神,于是在不知不觉中两颗心融合在一起。或许风儿会带来几片枯叶,吹起几缕灰尘,不要紧的,掸一掸就干净了。当你站起身来道别后,会给对方留下一个信任的背影。而在当下的中国社会,这种信任感弥足珍贵。返程的路上,你会觉得天空格外的蓝,鸟雀的啁啾声格外的悦耳。

前几年去河南林县参观“红旗渠”。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在极端恶劣、简陋的条件下,能够修成那个伟大的工程,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干部与群众患难与共。他们紧密地战斗在一起,风沙弥漫,碎石乱飞,无所畏惧。话剧《红旗渠》中有很多场景,大伙儿席地而蹲,劳作、吃饭、商量事情。极其自然的画面,展示了干群真正地融为了一体。从演播厅出来,看到很多两鬓斑白的脸庞,被泪水打湿。在人们的内心深处,很多东西是相通的,有时候轻轻一点,就会如泉水般咕咕而出。

供稿:民庭吴宗和

原标题:《席地而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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